我們總是以為一切還來得及,
我們總是以為還有很多時間,
以上這二句話我們也都懂得它的含意,但是事件過後,我們還是依然故我,等待下一次的後悔, 
可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生命失去了,其實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再見到他,




我沒有掉淚, 

我一直不喜歡眼淚的味道,鹹鹹的,帶有苦澀的滋味,

它會讓我想起那些不開心的日子,
而我,不喜歡回憶,


我不想用華麗的詞藻去雕塑這篇文章,

不想用我貫用的黑色幽默的寫作風格來紀念外公,
我只想要平鋪直述的寫出我的感覺,
這樣,很符合外公一向低調的個性,雖然他經歷了許多大風大浪,


媽媽哭得跟淚人兒一樣,

她傷心昨天沒有用心聽外公講話,
事實上,媽媽算是很孝順的女兒了,她天天回外公家陪他說話,
但是人要悲傷,還是得找個理由,
我看著她的悲傷,差點也憋不住眼淚,但還是硬忍,
多年來,已經習慣不在家人面前掉眼淚了,
我沒有安慰她,只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儘量維持平靜,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是可以釋放悲傷的情緒,但還是想ㄍ一ㄣ住,

我來到外公家那棟大樓的門外,

抬起頭看看太陽,看看身旁,
還是一樣的濟南路,
大門旁的水果行照常大聲嘶吼,對面的傳統市場照例擠滿了婆婆媽媽,路口的麥當勞還是大排長龍,
太陽照常出來,空氣依舊混濁,地球一樣轉動,
但為什麼我覺得好沉重?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大門,

通往這獨棟樓各層的通道兩旁擺滿了外公為鄰居親手栽種的花,
什麼都沒有改變,
改變的只有我的心情,

景物依舊,
但外公不會再坐在客廳他習慣坐的椅子上等我了,
這些花,也不會再有人定時澆水了,

媽媽給在大陸的大舅舅打了通電話,

大舅舅是大陸淪陷時被留在大陸陪外公的爸爸─也就是外公家裡牆上那張我看過千百回卻仍然陌生的照片─曾外祖父,
所以他是大陸人,並沒辦法立即回台奔喪,
媽媽叫他不用過來了,因為舅媽也病重,
我不知道大舅舅對外公有沒有感情,畢竟隔了那麼久才相見,要強迫他把外公當親人恐怕是強人所難,
這通電話,告知的意義大過實際的意義吧,


外公一生頗多起伏,

他以校園才子的身份追到校花的親外婆,
親外婆生了四個小孩後(還是24腰),在我媽媽要考高中的那一天過世,
外公又娶了後來的外婆,我從小認識的外婆,
外公位居政府要職,是當時行政院的高層,
後來因為白色恐怖冤獄入獄,坐了二十幾年政治苦牢,
小時候,要去看外公都還得去看守所,看著警衛翻看我們帶去的食物,
後來雖然冤獄獲得賠償,但外公被蹧蹋的青春,又哪是這幾文錢可以換得回來的?
外公出獄,行事益發低調,
自修學國畫,85歲開了第一次畫展,90歲開了第二次,原預備100歲再開,

晚年常常帶著外婆到各國旅遊,順便臨摹國畫,
平常每天做股票,自己賺生活費,到昨天為止,


外公是在睡夢中過世的,
很慶幸他應該沒有痛苦,

我們沒有太多繁文縟節,

只是簡單的請人助唸八小時,然後打算在二星期內做完七個七,
把一切結束,
但結束不了的感情,在心裡,


外公在黃布下顯得瘦小,

他就在我們旁邊,
我們還是會談笑,還是會說些家常話,就像平常一樣,
但隔了一層黃布,
我們知道再也不一樣了,

我開玩笑說,外公到了天堂會遇到外婆,但是有二個外婆,外公要跟誰呢?

助唸的人跟我們說,這八個小時,外公還是有聽覺的,他會聽到我們說話,
我開玩笑又說,那外公重聽,我們是不是要大聲講話?
這是我的黑色幽默嗎?

我不喜歡哭泣,


我不喜歡唸經的聲音,不喜歡大悲咒,不喜歡殯儀館,不喜歡會讓我聯想到死亡的任何東西,

因為我活到現在,碰到的死別比旁人都多很多,
小學時,最疼我的公公(爺爺的哥哥)89歲過世;
國中時,最好的朋友死於火災;
大學時,90歲的爺爺在我上學時過世,
出了社會,90歲的奶奶胃癌離開,
小舅舅因為太拼事業又喝酒過度,肝硬化過世,
身旁的年輕朋友過勞死好幾個,
所以,我不喜歡死亡的味道,


我知道什麼是死亡,

但是每一次,我都還是無法理解死亡的具體意義,
好好的一個人,會跟你說話的一個人,

突然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他是你的親人,朋友,卻忽然不理你了,
你跟他之間再也不會有交集,
但是,你還來不及說愛他,來不及說對不起,
什麼都來不及了,


外公,

你的畫畫桌上還有沒錶框的畫,還有畫到一半稿子,
要怎麼辦呢?
外公,
我的好文筆是遺傳自你耶,還是隔代遺傳喔,
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厚?
外公,
聽說要向著有光的地方走,中間不可逗留喔,
外公,
看到親外婆幫我向她問好,看到後來的外婆幫我跟她說我有常常想到她,


古訓說,

孝順就是要幫父母彰顯他們的榮耀,
不是在喪禮有多風光,
而是在宣揚父母的豐功偉業,
我比別人幸運,因為我有流利的文筆,可以好好的介紹外公,
告訴大家,我的外公有多棒,

我在此,很榮幸的向大家介紹我的外公,
一個平凡中見偉大的長者,


僅以此文,表達我最深的感情..................







作詞Lyricist:馬嵩惟
作曲Composer:李偉菘

空著手 猶如你來的時候
緊皺的額頭 終於再沒有苦痛
走得太累了 眼皮難免會沉重
你沒錯 是應該回家坐坐

鳴笛聲 悄悄地刺進耳朵
這一次揮手 恐怕再沒機會問候
最後一遍了 換你躲進我雙肘
像靠在 曾搖動我的天空

別說話 淚水你別帶走
鏡子裡的我 已留下你 輪廓上的笑容
別回眸 末班車要開了
你不過先走 深愛是讓不捨離開的人 好好走

別牽掛 約好我們再見
散步的午後 要像從前 再挽著手敘舊
別逗留 末班車要開了
路到了盡頭 回頭是爲永留心口的人 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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